会在她练针累到趴在桌上睡着时,给她披上一件带着药草香的外套。
她第一次主刀成功后,师傅故作平静地说还行,转头却跟几个医学界的大佬炫耀了半天。
絮絮叨叨的叮嘱,严厉又温柔的教导。
那些看似平凡琐碎的日常,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子,在心口慢慢地割。
她以为,她还有很多时间。
师傅会一直等着她,等着她功成名就,等着她兑现承诺,让她安享晚年。
可人生,从来没有那么多以为。
身旁传来轻微的动静。
傅靳年不知何时叫来了乘务员,要了一条柔软的羊绒毛毯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将毛毯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。
动作很轻。
楚绵的睫毛颤了颤,依旧望着窗外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天清晨,飞机降落在锦海市机场。
走出机场,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倾盆大雨。
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,溅起无数水花,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。
周勤早已安排好了车。
司机师傅来接到他们,一路疾驰,车子最终停在了秀水县郊区的一处墓园外。
雨势丝毫没有减弱。
傅靳年率先下车,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,撑开,举到楚绵头顶,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了风衣之下。
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背。
两人并肩走进墓园。
雨水冲刷着石阶。
楚绵拿出手机,按照师傅的助理发来的地址信息,沿着蜿蜒的石阶往山上走。
傅靳年始终举着风衣,沉默地跟在她身侧,为她隔绝了大部分的风雨。
走过一小段阶梯,楚绵的脚步顿了顿,视线定格在台阶下方。
傅靳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。
在湿漉漉的台阶旁,一朵孤零零的白色雏菊正顽强地挺立在雨中,花瓣被雨水打得有些狼狈,却依旧洁白。
楚绵缓缓弯下腰,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带着雨珠的白雏菊摘了下来,轻轻握在手心。
花瓣冰凉,带着雨水的湿意。
她直起身,继续一步步往上走。
终于,在一片排列整齐的墓碑中,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——
云雨。
墓碑是新的,上面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的老太太头发花白,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,眼神清亮,一如当年在桥洞下找到她时那样。
楚绵站在墓碑前,静静地看着。
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,她却像是感觉不到。
良久,她轻轻将手中那朵被雨水浸润的白雏菊,放在了墓碑前。
“老太太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雨天的潮气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“来得急,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花,就路边随便摘了一朵。”
“您老人家别那么小气,跟我生气。”
她的语气,像是在跟一个闹别扭的长辈撒娇,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。
傅靳年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,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。
当看清照片上老人的容貌时,他深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
云雨……
是那位隐世多年,被誉为当代医神的云老。
他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寻找这位传说中的神医,希望能治好自己的腿疾,却始终杳无音讯,没想到……
没想到这位医学界的泰斗,竟然已经悄然离世。
更没想到,她竟然就是阿绵的师傅。
出神入化的针疗,随手即来的药方......
行踪诡异的医学国手......
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。
阿绵那远超同龄人的沉稳,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,那份深藏的韧劲……
原来,她的背后,站着这样一位传奇人物。
傅靳年垂眸,看着身前那个看似单薄、却无比倔强的背影,神色微沉。